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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賈平凹的確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兩個人只好停下來坐在護城河邊草坪上。賈平凹哭了，韓俊芳也哭了，都哭得淚水長淌兩眼通紅。片刻之后，賈平凹說他去費老師家。韓俊芳想想也行，費秉勛教授住在西北大學西院家屬區(qū)，太太劉嵐嫂子熱情好客為人大方，家里也有空余房子可以暫住。韓俊芳要一直把賈平凹送到費秉勛家，賈平凹不讓，說是騎著自行車抬腿就到了，讓她回去給娃做飯，正在上初中的女兒淺淺快要放學了。賈平凹騎上自行車走了，韓俊芳仍還倚著護城河公園的鐵欄桿，淚眼相望。賈平凹騎車走了很遠，回過頭依然看見韓俊芳站在那里，久久不肯離去……
下午5時許，賈平凹來到西北大學家屬院費秉勛教授家。費秉勛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學者兼教授，以研究《周易》精通卜算之術(shù)而聞名海內(nèi)外。賈平凹曾受惠于費教授多方指點迷津，多篇作品亦因費秉勛的獨特評論引起全國文學界關(guān)注。費秉勛既是賈平凹的恩師，又是賈平凹的摯友。韓俊芳在西北大學中文系作家班時，費秉勛教授亦是主要授課者之一。尤其因為費秉勛太太劉嵐嫂子生性率直，讓任何一個到費教授家里作客的人都有那種賓至如歸的極好感覺。不像那些男人有權(quán)或者有名而自以為也高貴了的女人，擺出一副讓人作嘔的臭架子。
過去賈平凹和韓俊芳隔三岔五有事沒事都常去費秉勛家里坐坐。賈平凹和韓俊芳鬧離婚期間，費秉勛夫婦曾做過不少調(diào)解工作。
這天費秉勛教授家里來了不少客人，賈平凹走到門前聽到屋里說說笑笑，便沒有敲門，在門外站了很久。他想離去，又一時想不到該到哪里去。對于離婚，賈平凹認為不是什么光彩事兒，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尤其不愿意讓那些專門刊載文藝界名人緋聞的小報小刊記者們聞到腥味，那樣就可能被炒得沸沸揚揚抹得五麻六道，不然到哪里還沒有賈平凹吃的住的?萬般無奈，賈平凹想著只好再回到戶縣李連成那里去。戶縣距西安50多公里，即使離婚的消息傳出去，也一時到不了西安。可是到了戶縣后該怎么對李連成夫婦講?他們鬧離婚此前李連成倆口子毫無察覺，且都認為韓俊芳好得不能再好，說出來肯定難以接受。賈平凹看看表，已快6點鐘，去戶縣的西安市長途汽車站就在西北大學旁邊豐慶路，最后一班車是下午七點鐘。他想把自行車寄放在費教授這里，趕去汽車站還來得及。主意已定，賈平凹敲響了費秉勛家房門。
劉嵐嫂子打開門后，看見賈平凹手里提的東西，不像是平時那種登門造訪，忙問賈平凹吃飯沒有?賈平凹說他吃了，實際上從早上8時喝了杯牛奶吃了塊干饃，就去了南院門街道辦事處，到現(xiàn)在粒米未進。賈平凹沒有必要在費秉勛夫婦跟前客氣，他是一點兒都不覺得餓，也吃不下去東西。賈平凹直接進了里間屋，費秉勛夫婦覺察到出了什么問題，讓客人見諒后跟腳走了進來，劉嵐嫂子順手關(guān)上房門。賈平凹把已經(jīng)離婚的情況，三言兩語告訴了費秉勛夫婦。劉嵐嫂子當即驚詫得大呼小叫，費秉勛教授也只是瞪著眼晴，手指扶了扶下墜到鼻梁上的眼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賈平凹說他要到戶縣李連成家去，把騎的自行車先存放到這里。費秉勛夫婦還沒有想到應該怎么辦，賈平凹已提著塑料袋開了里間門。客廳里坐著不少客人，劉嵐嫂子不好發(fā)揮特長對賈平凹采取什么措施，夫婦倆只好大眼瞪小眼看著賈平凹走了。劉嵐嫂子讓費秉勛陪著客人，自己跟隨賈平凹走到樓下，一直送出西北大學家屬院大門。路上劉嵐嫂子再三打問怎么就真的離了?賈平凹始終哼哼唧唧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賈平凹乘坐西安至戶縣最后一趟班車，晚上8時許到了李連成家里。李連成夫婦沒有感到意外，以為還是來寫作的，問吃過飯沒有，賈平凹說沒有，秀芳趕忙去廚房做飯。賈平凹想著終久瞞不過李連成倆口子，稍事片刻便直截了當告訴李連成夫婦，他跟韓俊芳離婚了。果然不出賈平凹所料，李連成夫婦聽后頓覺五雷轟頂，五大三粗的商洛漢子李連成，即刻雙手抱住腦袋蹲下身放聲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