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篇小說中都有“葫蘆僧判葫蘆案”之嫌,究其原因是人民警察僅憑主觀臆斷便對他人采取強制措施,這不符合社會主義法治的價值追求,與公安機關的宗旨大相徑庭。這些警察的亂作為漠視了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忽視了人民群眾的呼聲,傷害了老百姓的情感,嚴重損害了黨和政府的形象。
阿乙《楊村的一則咒語》(選自《天南》2011年創刊號)中派出所里的警察野蠻地到村里逮人,遭致村民的圍攻,引發了血案。后因人說情,公安局長表示不再追究肇事者,草草地平息了事端。孫春平短篇小說《窩邊草》(2011年11月23日第13版《光明日報》)中的人民警察也是如此,憑表象就認定魏小兔偷了郭老師家里的東西。鳳鳴的短篇小說《看錄像》(2011年第11期《作家》)中的李三刀組織幾個男老師看錄像,派出所知道了,竟向他們罰款,真是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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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上述作品中警察言行在作品中是失真的,警察形象被作者“看”成他者。換句話說,文本中的警營風景與現實相距甚遠,而楊佳富筆下的邊關風景卻是真實的。且看長篇小說《邊關云霞》第8章中的風景:“是夜,遙遠的邊陲繁星萬點,偏僻的傣寨里靜謐無聲,在一座竹樓里,王梅和師兄木林森二人百感交集,就著云南小粒咖啡的勁,伴著竹樓外鳳尾竹的沙沙聲,一直談到半夜。”文中鳳尾竹、竹樓和國境線、界碑等都是邊關風景的寫照。其中女警形象王梅是動態推進的,是一個充滿生命活力的人物形象。小說從王梅警校畢業后到邊境市勐巴娜西邊防派出所報到那一刻寫起,寫得真實可信。她剛踏入派出所時還被小男孩惹哭了,實在有損警察形象。但是,隨著閱歷的豐富、隨著情節的發展,王梅從不成熟走向成熟,從哭鼻子走向堅強,從普通民警到晉升為派出所副所長。王梅一步步地成長,其華麗轉身符合情感邏輯,也符合藝術邏輯。
“百姓是根王梅是木,根強則木壯。回首從警幾年走過的路,王梅深深體會到,只有付出真情,才能贏得老百姓的信賴和支持。在老百姓信任與感激的目光中,王梅越發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更重了,擔子更沉了。也許王梅們竭盡全力為群眾提供的幫助僅僅是杯水車薪,但王梅始終堅信,為老百姓做事,只要堅守一顆恒心、一份信心、一腔熱情,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王梅這個警察形象與上文所及的非公安作家筆下的警察形象相差甚遠。在她身上彰顯了人民警察核心價值觀。由此可見,楊佳富邊關系列小說中的警察形象是真實可信的。他在《后記》中寫道:“這幾年來,我在公安部邊防局首長和云南邊防總隊領導的關心支持下,一直在祖國的萬里邊(海)防線采訪,為反映戰友們在緝槍緝毒緝私、打黑除惡、反恐怖、反偷渡等工作中所收獲的戰果,把我的情和愛都融入了邊防線,忠實地記錄著戰友們無私無畏的奉獻和犧牲。”文學是現實生活的反映。楊佳富邊關系列長篇小說中的邊關風景和警營風景都是通過他本人“看”到的,也是別人筆下不具備的。楊佳富熟悉邊關就像沈從文熟悉湘西一樣。在外來者的眼中,南國風光是美麗的,草木蔥蔥、竹海濤濤,但是南國邊關的毒品走私內幕,他們知曉么?
張箭飛教授在《風景感知和視角》一文中指出:“事實上,外來人很難進入風景內部的意義結構。他們會驚羨于湘西自然風物的秀美,能夠從自然景致中發現‘宋院畫的神采奕奕處,’也能夠體悟使人微感凄涼的情調。但是,他們看不出來草木田地美好的懷化鎮過去30年是各路兵匪相互殺戮之地,不明白沅陵一帶為什么隨處可見婦人‘用勞力討生活’。在此,風景外部的美麗把一些丑惡的社會問題給遮蔽起來。如果僅憑自己的一般經驗,外來人很難洞察出現象背后的真相。”是的,邊關風景的真相又有多少人知曉呢?只有楊佳富熟悉邊關,熟悉邊防警察,因此,他對邊關風景了解得非常深刻,非常透徹,其作品中的主人公才能跟環境水乳交融、契合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