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中國,鈴木侃侃而談。他曾幾度到中國演出,大膽起用中國年輕演員,鈴木戲劇隨之迸發出新的花火。他高度評價中國演員:“中國演員擁有豐富的感性以及身體里的強烈表現沖動,這讓我感到驚喜。”
鈴木是一個閑不下來的人,雖已年過古稀,依舊每天思考著鈴木戲劇“王國”的未來。目前,在利賀村已經擁有6個劇場的鈴木,計劃于2015年繼續拓展他的戲劇“王國”,他希望有機會能在中國成立海外劇團,這樣就可以帶給中國觀眾更多跨文化的戲劇盛宴。(賈文婷)
齊赫文
過往韶華歸何處
青眼高歌俱未老
莫斯科郊外一座寧靜的療養院里,白發蒼蒼的齊赫文正佇立在走廊的窗前,靜靜地望向窗外飄落的雪花。見到前來拜訪的記者,他慈祥的眉目間透露出喜悅的神 情,讓被寒風吹透的我頓感溫暖。“歡迎我的中國朋友!”齊赫文中氣十足的一句問候,讓我禁不住懷疑,面前這位瘦削的老人真的已經有96歲高齡了嗎?未待記 者緩過神來,他頗有力道的手已拉著我向屋里走去。
別看已近期頤之年,齊赫文談吐間仍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鑠。談及年輕時與中國結緣的點點 滴滴,老人眼中的光芒分明透露出心中仍葆有的那份激情。“我這輩子最難忘的一件事,就是見證了我們兩國建交。”新中國成立時,齊赫文擔任蘇聯駐華總領館的 外交官,正是他將新中國成立的消息發往莫斯科,并為中蘇建交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在外交戰線奮斗了近30年后,齊赫文投身于俄羅斯漢 學研究和中俄兩國民間交流工作,為推動兩國人文領域的交往付出了巨大心血。在俄羅斯遠東研究所任職期間,他主編的《中國的改革與革命》系列叢書獲俄羅斯聯 邦國家獎,該系列叢書成為俄羅斯中國學研究領域的重要文獻。“記錄中國的點滴變化,把客觀、完整的中國介紹給俄羅斯,是我畢生的心愿。”正因這一目標,盡 管療養院的護士多次叮囑他要多休息、少工作,老人家的書桌仍舊被與中國有關的書籍和手稿擠得滿滿當當。
“趁著現在還能活動,我每天都會 編輯一些稿件,準備出版關于中國歷史的一部新書。”齊赫文拿起桌上的放大鏡,撫著面前的手稿嘆道,“眼神不好,離不開這個‘大眼睛’啊。”雖然精氣神不 錯,但從蒼老的雙手還是能看出歲月在老人身上留下的印記。“到了這把年紀,也不惦記著能做多大的成績了,只盼著每天能過得充實。還特別希望能把我的知識傳 授給后輩,讓他們把我的理想延續下去。”對于家中子女沒能從事中國學研究,齊赫文甚是遺憾。他望向立在身旁的學生兼秘書奧爾嘉,充滿欣慰地說:“還好有這 個勤奮的姑娘選擇淡泊名利,愿意跟我學習。”
臨近采訪尾聲,記者希望拍張合影。聽說要照相,齊赫文馬上用手捂住耳后打完針留下的藥棉問道:“不會拍到這個吧?”一旁的奧爾嘉對我們笑道:“老先生很愛美的。”或許正是這種對生命的熱愛、對理想的追求,成為齊赫文長壽的秘方、幸福的源泉。 (林雪丹)
傅高義
人生當惜暮年時
休將白發唱黃雞
1月18日,飄雨的周末。我從紐約驅車7個半小時來到哈佛大學,敲開薩姆納路14號的房門。一位中等個頭、背駝、體瘦的老人走出來,謙和地把我讓進屋。他用大瓷杯盛上熱騰騰的茶,捧到我面前,而后在對面的椅子落座。
“50多年前,我在香港做調研,那里的朋友根據諧音,幫我起了中文名字‘傅高義’。”老人目光安詳,語調溫和,“有‘師傅’‘情高義重’的意思。”
這位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一開口,地道的普通話就令人動容。“我31歲開始學中文,70歲開始攻口語。”哈佛大學社會學博士畢業后,傅高義研習中國已逾半 世紀。古稀之年撰寫《鄧小平時代》一書時,為了能與受訪者更好地交流,他專門用了一年時間練習發音。這種毅力,也曾成就他一口流利的日語。在哈佛,他不僅 有“中國先生”之稱,還是一位“日本通”。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因出版《日本的新中產階級》《日本第一:對美國的啟示》等書,享譽日本。
“我始終是‘兩條腿’走路。”傅高義幽默地說,“1958年以來,我每年至少去一趟日本;1980年至今,我每年都去幾次中國。”
“我擅長‘拉關系’,在中日兩國都有朋友。”他打趣道。這位“頭號中國通”費正清的繼任者、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第二任主任,不僅治學勤勉,而且社交出色。“以往積累的人脈資源,給我的寫作提供了寶貴的幫助。”
“眼下,我準備再寫兩本書。”作為當今美國學者中惟一精通中日兩國事務的專家,傅高義認為自己有責任寫一本中日關系的書,促進兩國改善關系,增進西方社 會對兩國的了解。目前,他在披閱資料,走訪故地,力圖在歷史的景深中,從文化、社會、心理包括二戰等全方位視角,尋找解題的鑰匙。
同時,他已著手另一本中國書的準備工作。寫作《鄧小平時代》的過程中,不斷了解更多的人,不斷發現新課題,使他萌生此意。
傅高義的家是座淡黃色的3層小樓,位于哈佛校園西北,離東亞研究中心僅3分鐘路程。70歲退休后,他每月召集該中心10余名博士生來家里聚會一次,聽他們探討各自課題,參與一場“頭腦風暴”。
“人要‘活到老,學到老’。”他謙恭地說,“我喜歡苦干加謙虛,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
如今,85歲的傅高義每天依然工作8至10個小時,鍥而不舍,孜孜以求。
尼采說,每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這位年過八旬的大家,對此做出了生動的詮釋。(李曉宏)
艾 愷
朱弦一拂清韻在
始信人間有知音
在芝加哥大學社會科學學院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里,歷史學者艾愷教授接受了我的采訪。我稱艾愷是海外研究梁漱溟的第一人,是梁漱溟的“海外知音”,這一下打 開了他的話匣子。艾愷認為,梁漱溟是中國近現代歷史上經歷異常豐富的人,他的儒家思想和大膽諫言的精神在當今社會仍有深遠影響。但是,梁漱溟研究并不是他 學術生涯的起點,他是在研究中發現了這個人物,發覺有意思,便深入下去,結果一發不可收拾。一個多月前,艾愷還在中國四川講學,今年還計劃寫一部梁漱溟傳 記。總之,“這輩子都有干不完的事了”。
在艾愷看來,文明是類似硬件的東西,主要包含了人類社會、科學、技術等方面的成果;文化則偏向 于軟件,更多地承載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傳統與思想。他認為,梁漱溟的思想在現當代中國的價值主要體現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里的“中學”指的是 中國的傳統文化,“西學”則是西方現代科技文明,二者的有機結合應該是中國發展的方向。“梁漱溟雖為大儒但并不固步自封,很愿意汲取外國的先進經驗”,他 認為,這是值得注意的一點。
“中國古代的儒家文化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在當今國際社會關于普遍的道德標準尚無共識的情況下,儒家文化具有 特別重要的價值。宗教和文化之間本來并沒有沖突,但如果對一些具體事情處理不當,那么任何宗教或文化之間都有可能發生摩擦,前不久的《沙爾利周刊》事件就 是有力的證明。如果國際社會都能了解一點儒家文化,相互尊重相互包容,就可以避免發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艾愷說。
談到中國文化走出去 時,艾愷強調中國文化走向世界應該是思想上的交流與共享,“中國在古代時期曾經是思想的輸出國,歐洲啟蒙運動的許多思想來自中國,法國在建國初期就參考了 一些中國的治國理念。儒家文化兼收并蓄的思想已經讓中國的文化藝術演變成了中外文化的結合體,像佛教藝術、二胡、武術、戲劇和繪畫等,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 中國傳統文化了,不如把這些文化藝術做得精益求精,使之更具有中國特色,這樣想必會在全世界覓得更多的知音。”
60多歲的艾愷是知名學者,也是一名“文藝青年”。他酷愛西洋歌劇和莎士比亞的話劇,還是中國京劇的鐵桿戲迷。當年,他和夫人在臺灣學習中文時開始學習京劇唱腔、表演,現在每逢重要的節日和場合,他還會扮上行頭來上一兩段。(李秉新)
人物速寫:羅雪村
版式設計:蔡華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