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公路在蓬萊和棲霞境內山區的路面高出地面六七米,眺望的風景令人心曠神怡。在山峽之間可見點點村莊,一片和平景象——而這些全部是八路軍控制的村子!”
這次移駐過程頗為艱難。21日,桑島隨第一中隊從招遠出發,走了一個小時,就在陳家村和八路軍遭遇。這次戰斗和日軍交手的是八路軍騎兵。因為這個地方在山東半島的東北角,王外馬甲的《中國騎兵》曾談到當時縱橫華北的129師騎兵團,其作戰范圍似不及此。桑島的記錄昭示,在岡村寧次指揮日軍連續進行四二九、五一等大掃蕩之后,冀魯豫的八路軍很可能還有第二支騎兵在敵后活動。
這次戰斗以日軍迫擊炮小隊炮擊開始(桑島稱八路軍馬術很好,轉移迅速,一發也沒有擊中),到八路軍用捷克式輕機槍和步槍在棱線上反擊追擊的日軍,先后打了二十分鐘,而后八路軍神秘地消失了。日軍受到了一定的損失,桑島親手用三角巾給一名叫做角田秋治的上等兵(群馬或大阪人)包扎。由于角田所受為腹部貫通傷,當時無法搶救,兩個小時后痛苦地死去。為了安撫軍心,日軍23日派出了女性為主的慰問團,到桑島所在的部隊演出,鼓勵士氣。
在這次轉移中,桑島也記錄了和地雷有關的事情——在一個叫做郭家店的村子附近,日軍發現路中央樹起了一個高兩米,寬20公分的木牌,上面寫道:“山本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已在南太平洋戰死”。
有日本士兵想去移動木牌,被有經驗的中隊書記官桂曹長制止: “別碰它!” 他猜到木牌下必有地雷。桂曹長從路邊的水溝摸過去,靠近木牌,用繩子將其拉住,從安全的地方一拖,果然“轟”的一聲,如他所推測的那樣發生了爆炸。
桑島寫道:
“山本長官昭和18年4月18日因密碼泄露,在從拉包爾前往布干維爾島布因基地時,遭到美軍戰斗機的伏擊,飛機被擊落而戰死。這件事當時在日本國內都沒有公布,當然,討伐隊的官兵們更是一個人也不曉得。”
用這種方式知道深孚眾望的山本大將之死,對獨混第五旅團的官兵們來說,頗有黑色幽默。
25日,日軍第一中隊開始在塞里東側一公里處建造炮樓。與此同時,為了掩護這一據點的建設,日軍17大隊派出第三中隊(中隊長近藤大尉)、第四中隊(中隊長柴山茂中尉)和第一中隊攜手,由近藤大尉指揮,在塞里周圍連日進行掃蕩。八路軍則回避正面戰斗,但不時以冷槍冷彈襲擾日軍。
桑島的衛生班也隨討伐隊行動。他這樣回憶5月31日夜間出動時發生的事情。
“連續參加討伐已經達到了兩個月,這次作戰漸近尾聲。5月31日夜里三點,部隊再次從大辛店向西南方出發。我因為過于疲憊,在行軍中居然睡著了,而且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中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突然,“轟”的一聲巨響把我從夢中喚醒,驚異中抬頭看去,正看到眼前一根十米高的巨大火柱騰空而起。與此同時,感到我身邊有人倒地并發出叫聲。但是,夜暗中我無法看清他們。三木衛生軍曹急忙從軍醫背囊(日軍衛生士官的偕行裝具,用于放置搶救和應急處置的醫療用品)中取出手電,光線下可以看到約有十名官兵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經過確認,無線電通信班所有人員,包括北拮班長以下九人均為地雷所傷。”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依靠僅有的一支手電的微光進行搶救,困難簡直無法想象。和槍彈傷、刀傷不同,地雷不規則的破片造成的傷口異常復雜,處置起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匆忙中,隨行軍醫盡其所能地給所有受傷的官兵注射了破傷風血清和壞疽血清。九人的情況全部清查處理完畢,東方的天空已經放亮。此時,才能夠從附近的村子招來保安隊并弄來一些門板充當擔架,由兩個小隊護送傷員后送到大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