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俄羅斯特派記者 隋鑫 環球時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青木】“如果俄羅斯切斷對歐洲的天然氣供應”——這個假設似乎越來越可能成為現實。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俄氣)25日宣布，因技術原因，“北溪-1”天然氣管道供氣量自27日起將降至目前的一半，即最大供氣量的20%。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立即指責俄羅斯對歐洲發動“公開的天然氣戰爭”，呼吁歐洲加強對俄制裁。26日，歐盟成員國召開會議，決定“先發制人”，就減少使用俄羅斯天然氣達成“政治協議”。值得注意的是，在歐盟此前出臺的六輪對俄制裁中，俄羅斯天然氣一直未被觸及，因為俄氣是許多歐盟國家能源的重要來源，尤其是德國。輸歐天然氣被多方認為是俄羅斯對歐洲的“撒手锏”。俄烏沖突爆發后，今年歐洲的天然氣價格幾乎翻了三倍，俄氣一再降低供應量的舉動讓歐盟在冬季來臨之前儲存足夠天然氣的目標無法實現。“這個冬天怎么過？”成為歐洲多國面臨的難題。
俄羅斯給出行動理由
“北溪-1”管道連接俄羅斯和德國，目前是俄羅斯對歐洲主要輸氣管道，滿負荷供氣量約為每日1.6億立方米。近期，俄羅斯與西方圍繞渦輪機返還、天然氣供應和制裁問題開展多輪較量。6月中旬，俄氣以德國西門子公司未及時交還俄氣送修的渦輪機為由，將經由“北溪-1”輸往德國的天然氣供應量減少近60%，每天供氣量不超過6700萬立方米。渦輪機被送往加拿大維修。7月11日，“北溪-1”暫停輸氣，展開年度例行維護；21日早晨恢復供氣，但供氣量僅為滿負荷運力的40%左右。
因此，當俄氣25日宣布再次降低輸歐天然氣供應量時，幾乎立刻在國際媒體引發震動。俄氣的聲明稱，鑒于維修間隔期結束和渦輪機的技術狀況，“北溪-1”管道又一臺渦輪機將被迫停止運行，管道供氣量將從目前的每天6700萬立方米降至3300萬立方米。聲明還稱，雖然加拿大方面同意經由德國歸還俄羅斯渦輪機，但加方的許可證文件并未消除制裁風險，還會“引發更多問題”。俄氣要求西門子公司提供必要的文件和說明，以避免渦輪機“明天又被帶走”。
俄方宣布這一消息后，德國經濟部很快發表聲明，稱俄方舉動與技術無關，而是要懲罰歐洲。《紐約時報》報道稱，觀察人士認為，俄方此舉意在利用俄羅斯的能源出口作為懲罰和分裂歐洲的手段，“俄羅斯玩的是一場戰略游戲，操縱已經很低的天然氣供應比完全切斷要好，因為它可以操縱市場并加強地緣政治影響”。
路透社26日稱，俄羅斯輸歐天然氣供應太低，已經無法滿足歐盟在冬季之前的儲存目標。作為一個整體，歐盟計劃在11月1日之前將天然氣存儲容量提高到80%，以便為冬季需求高峰期提供緩沖。數據顯示，到目前為止，歐洲的天然氣儲存容量為66%。
“冬天來了，我們不知道會有多冷”
當地時間26日，歐盟各國能源部長在布魯塞爾召開會議，討論歐盟委員會此前提出的節約使用天然氣計劃。歐盟負責能源事務的委員西姆松在會議前表示，俄減少對歐天然氣供應量是“出于政治動機”，“我們必須為此做好準備。先發制人地減少我們的天然氣需求，是一個明智的策略”。
據德國電視一臺26日報道，歐盟國家當天就今年冬天的天然氣應急計劃達成一致。歐盟輪值主席國捷克確認了這一點。當天會議通過的決議草案稱：歐盟成員國將盡一切努力，自愿將2022年8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期間的天然氣消耗量，比前五年同期的天然氣平均消耗量減少至少15%。“所有成員國都應節省天然氣，以幫助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國家，例如德國。”報道稱，該計劃的主要目的是降低俄天然氣供應完全中斷可能帶來的風險。德國聯邦經濟和氣候保護部國務秘書吉戈爾德對此很滿意，他在推特上寫道：“絕大多數國家支持歐盟的計劃，只有匈牙利反對。”匈牙利外長西雅爾多26日稱，歐盟的計劃完全無視匈牙利人民的利益，且是“不可執行的”。
據媒體報道，歐盟當天通過的“政治決議”是各方妥協的結果，一些成員國如愛爾蘭、塞浦路斯、馬耳他以及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國都是“例外”，無需遵守相關規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考慮到各國對俄天然氣的依賴程度和儲存水平的不同，過去幾天一些國家的反對促使歐盟做出重大讓步。捷克工業和貿易部長西凱拉26日在新聞發布會上說，各國已達成“令人滿意的妥協”，“冬天來了，我們不知道會有多冷”，“我們必須這樣做，我們將分擔痛苦”。
歐洲分成“兩個陣營”
美聯社26日稱，歐盟當天達成的協議草案是要對各國的天然氣消費進行“協調配給”。報道稱，一個跡象是，能源部長們取消了草案中的一項條款，該條款賦予歐盟委員會將各國自愿行動轉向強制性行動的權力。新草案確保任何關于強制性措施的決定都掌握在歐盟成員國自己手中。各國有權自己決定宣布天然氣緊急狀態，而不是歐盟委員會。
俄羅斯《莫斯科共青團員報》26日刊文稱，俄天然氣供應的急劇減少已將歐洲分成兩個陣營。文章稱，歐盟原本的計劃試圖強制要求各國減少天然氣消費，以西班牙和葡萄牙為首的歐洲多國紛紛提出反對意見，因為這些國家與歐盟的天然氣管網相對孤立。西班牙副首相里貝拉上周表示，她的國家被要求做出“不成比例的犧牲”，葡萄牙“完全反對”這些提議。希臘也反對歐盟設立的15%的目標，稱這給希臘經濟和消費者帶來了沉重負擔。
作為歐盟中最大經濟體和對俄天然氣依賴程度最高的國家，德國的處境尤其艱難。德新社稱，今年冬天，德國必須比其他國家節省更多的天然氣，以避免俄停止天然氣供應給德國經濟帶來巨大問題。德國聯邦網絡管理局局長米勒等人呼吁節省20%左右。只有這樣，才可能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