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化”西花廳等建筑
由于人民大會堂地方大、廳室多,需要重新布置、制作的展板和撤換的物品極其復雜費時。根據周總理的指示,我在“紅化”人民大會堂的過程中,又抽出時間“紅化”北京飯店、中南海幾個大門、紫光閣和宋慶齡住地等。
那時候,無論我工作走到哪里,許多人都稱呼我為“楊組長”。也不知我這個“組長”是誰任命的。1959年我曾擔任過人民大會堂廳室裝潢、布置、設計組的組長,也許大家還是沿用那時稱謂,反正“文化大革命”中“組長”是比較時髦的稱謂,我聽了也不置可否。
北京飯店也是我“紅化”布置工作的一個重點單位。那里是國家領導人經常接待外賓的地方,幾乎所有的公共場所都有許多國家級的文物陳列品及齊白石、徐悲鴻、潘天壽、傅抱石等近代著名書畫大師的作品,還有一些明清時代的大家如袁江、袁耀的作品更是價值連城。我按照周總理“一切等到運動后期處理”的指示,讓北京飯店的郭文富(當時負責飯店的“紅化”工作)轉告有關領導,必須先將撤換下來的所謂“四舊”物品,登記造冊,妥善保管。
在布置“紅化”中南海紫光閣時,遇有乾隆皇帝遺留的許多碑刻文物。我設計將毛主席詩詞印制在木框展板上,將所有碑刻全部遮蓋,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中南海周邊的幾個大門,我也進行了“紅化”布置,無非是制作幾塊毛主席語錄的展板在大門兩側張掛。唯獨新華門的布置是中央警衛團政治處文化干事姚發昌負責。他曾拿著兩幅美術字體的標語跑來征求我的意見,一條是“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萬歲”,另一條是“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我對部分美術字體線條作了修改后,向他詳細介紹了大會堂正門外兩側墻上燈光標語的制作工藝和效果,他很認真地作了記錄,并表示回去建議領導照此制作。后來,那兩條標語果真被制成了燈光式的,并且一直保留至今。
一天,我又接到成元功的電話通知,要我立刻到西花廳商量“紅化”布置的事。我如約來到周總理家(此時西花廳經周總理指示已改名為向陽廳),鄧大姐笑容滿面地在門口迎接我,她見我的第一句話就說:“我們的大美術家來啦,歡迎啊。”我忙向她表示問候。在查看客廳、過廳和餐廳過程中,鄧大姐笑著對我說:“聽說你也當組長啦,工作很忙吧?”我回答說:“我這個組里就我一個人,不過是在周總理的指示下干點具體工作。”當我們來到餐廳時,鄧大姐指著一面屏風對我說:“這件東西放在這屋里已經多年,它的正面畫的是一群和平鴿,背面是幾朵牡丹花,我看應該沒什么問題,鴿子就是鴿子,花就是花嘛,還能變成什么呀?!”鄧大姐指的是一件具有浙江工藝特色的“歐塑”式屏風,大黑漆的木質底襯上凸顯著彩色圖案,十分精致。我一邊欣賞屏風,一邊回答說:“是的,這件東西用不著撤換,放在餐廳里很合適。”在周總理家中,我和大姐商量在客廳正面墻上,裝飾一幅毛主席手書的《浪淘沙·北戴河》詩詞畫框(復制品)。另外,在過廳和餐廳墻上再增加幾幅毛主席詩詞或語錄的玻璃鏡框,其他物品一律不動。鄧大姐聽了我的策劃后非常滿意,一再請我坐下來喝杯茶。我不便久留,事情辦完后就向鄧大姐告辭了。
烏云散盡文物復原
“文化大革命”初期,我遵照周總理及國管局領導指示,搞了近兩年的“紅化”布置工作。1969年初我被下放到寧夏的五七干校勞動,后又下放到青海,1976年調回北京,被分配在國家文物出版社任美術編輯。1978年初,人民大會堂管理局高登榜局長將我叫到人民大會堂,和我談了一次話。他說:“現在‘四人幫’已被打倒,一切都要撥亂反正,大會堂怎樣搞你有什么好的建議?”我回答說:“周總理生前曾說過,人民大會堂是屬于全國各族人民的,我看應該和過去一樣實行對外開放,讓全國人民都可以參觀,再搞些小紀念商品,一方面給參觀者留作紀念,一方面也可以增加點經濟收入。”高局長聽后很有興致地點頭說:“你的建議很好,我可以請示一下中央領導,今天叫你來是通知你做好思想準備,當年大會堂的‘紅化’布置工作,是你一手經辦的,現在要將大會堂的布置全面復原,工作仍由你負責。中央辦公廳的調令隨后就發送你單位,先借調半年,你回去準備一下,盡快來大會堂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