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他不敢離開洞穴。實在餓得不行,就趁天黑用手捧些溪水喝。
幾天后風聲稍弱,陳建學開始日夜不眠不休地挖地道。感到村里有風吹草動,就躲進去藏起來。“不敢露面,聽天由命吧。”他說,“一共挖了3個,每個不大,但可以容納下我。選的地方很隱秘,每次躲進去,上面蓋上樹枝、樹葉,從外根本看不出是地道。時間最長的一次,連續在那里睡了兩個多月。”
天氣炎熱時,山區蛇蟲多。陳建學很多次遇到毒蛇,但因為怕暴露行蹤,他不敢放手驅趕,只能硬著頭皮保持姿勢一動不動,讓毒蛇靜靜地從身邊爬過。嚇得他一身冷汗。
晚上是陳建學最難熬的時候。當鄰近村落的村民進入夢鄉時,失眠總纏繞著他。蝸居山林間,他時刻提心吊膽,怕突然搜山的民警,怕不期而至的村民。一有風吹草動,汽車聲響或狗叫,總驚得他坐臥不寧。其間,陳建學也曾想潛逃到外面打工,但想到出外無親無靠,害怕途中被抓,最后還是決定“按兵不動”了。
在陳建學看來,8年間露宿山洞“白毛女”般的生活無法用言語表達。他哽咽著說:“下雨的時候,渾身被淋濕,尤其是冬天冷得發抖。夜晚,一個人在漆黑的洞穴里任由蚊蟲叮咬。餓了就偷偷鉆出來,到山上挖紅薯、吃野菜,渴了就喝溪水。”
“身體痛苦可以忍受,最飽受煎熬的是我對家里人的掛念。”陳建學最放心不下的是年邁的父母、妻子和孩子。每到春節,聽著遠處的鞭炮聲,他就越發地想家。一個人晚上躺在寂靜的山洞里,望著星空,聽著蛙聲和鳥叫,就會倍感傷心,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
“逃亡8年我像老鼠一樣活著,過著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陳建學說,在潛逃時他幾乎都剃光頭,潛逃前的一頭黑發現在已變得花白。
2011年11月8日,逃亡近8年之久的犯罪嫌疑人陳建學到海南省人民檢察院投案自首。
貪婪毀家希望重過平淡生活
事實上,陳建學的家人為他8年的潛逃付出了更為慘痛的代價。
“在8年的逃亡當中,我的家庭發生了巨大變故,這也促使我選擇投案自首,重新做人。”陳建學說,俗話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但他和妻子感情很深,即使案發后,他們仍然互相牽掛。
潛逃初始,陳建學曾秘密潛回鄰居空屋住了4個多月,與老婆相聚。后來被人舉報,他再次潛逃,陳建學的妻子因犯窩藏和包庇罪被判處3年有期徒刑。直到陳建學投案自首前,與妻子已有7年未見面。
家庭遭受劇烈動蕩,陳建學兩個兒子的生活也受到了嚴重影響。在妻子入獄后,大兒子染上了毒癮;而小兒子也不愿意讀書而輟學,2010年也染上了毒癮,在網吧上網時,左手被人砍了數刀,住院治療花了七八萬元,案件至今沒有偵破。
陳建學的朋友透露,大兒子自暴自棄跟陳的出事有很大關系。常有小孩子嘲笑其兒子:“你爸是個大貪官,大逃犯。”兒子受不了種種嘲笑,走上了邪路。“我恨我爸爸。”大兒子曾對旁人說。
陳建學72歲的父親原是農行加來營業所的會計,一生老實廉潔,深得鄰居街坊敬重。自從他出事后感覺沒臉見人,父親整天待在家里發呆,如今成了疾病纏身的癡呆老人。
陳建學的岳父視他為親生兒子,但岳父2010年過世下葬的那天,陳建學聽著震天的哀樂、鞭炮聲,只能遠遠地藏在山林里,流了整整一天的淚,未能給老岳父送終。
潛逃期間,陳建學和妻兒近在咫尺卻不敢現身見面。投案前夕,陳建學和家人擁抱在一起,號啕大哭了足足半個小時后跪倒在妻子面前表示懺悔。他向妻子承諾,等服刑期滿,回到出生的村子,夫妻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平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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