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本民
祖父何宜臣,1901年5月12日出生于洛南縣麻坪鎮云蒙山村,1927年在華縣加入中國共產黨,1949年12月在洛南縣麻坪鎮重新入黨,是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洛南縣第一個中共黨員。
幼年的祖父是普通的,和大多數人一樣,因為家貧,很早就擔起了養活全家的重擔,靠著給富裕人家打短工維持著全家的生計。1925年秋天的一天,從未出過遠門的祖父背上簡單的行李,只身一人去山外謀求生計。也就是1925年秋季的這次遠行,從此注定了祖父簡單而不平凡的一生。
在山外,舉目無親的祖父在華縣七里寺小學當了校工,主要負責學校師生伙食。1925年的這個秋季,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工農革命之火已在全國呈燎原之勢,后來震驚全國的渭華起義也正在華縣這個小小的縣城嚴密而緊張的策劃之中,而祖父所在的這個七里寺小學就是集中發展共產黨地下黨員的重要據點之一。
祖父初到學校,因為嚴密的組織紀律,地下黨在七里寺小學的革命活動還嚴密地回避著祖父,后來隨著地下工作的蓬勃開展,組織上看到祖父老實可靠,慢慢地開始就安排祖父做一些開會放哨、地下黨開會聯絡等簡單工作。膽大心細、辦事可靠、熱愛黨的工作,祖父的工作很快得到了組織的認可。1927年春,年輕的祖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向華縣地下黨組織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于是,組織對祖父的家庭、社會關系進行了秘密調查,同時確定華縣地下黨員楊貴芳、王作賢作為祖父入黨介紹人。
后來祖父給我講,他做的這個決定,是一生中最重大的決定。那時候的工農革命雖然在全國各地星火燎原,但是對于這個國民黨高壓統治下的偏遠小縣城,對于一個依然懵懵懂懂的熱血青年,那一定是經過了煉獄般的煎熬做出的生死抉擇,我為祖父的抉擇感到自豪和驕傲。
1927年的這個5月,山花爛漫,春意正濃,在七里寺小學一個簡陋的教室里,沒有莊嚴的儀式,沒有太多的見證人,懷著對中國共產黨堅定的信念,我的祖父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7年的這個生死抉擇,從此注定祖父一生信黨、愛黨、對黨忠誠。
1928年5月,渭華起義骨干力量徐權中旅抵達華縣瓜坡鎮,宣布渭華起義,后轉戰洛南、丹鳳、商州等地,于8月中旬從紫荊關進入河南。華縣做為渭華起義始發地,七里寺小學有不少地下黨員參與其中,祖父便是其中一個。
在如火如荼的地下黨工作中,已成為共產黨員的祖父主要參與三項工作。一是參加黨組織秘密會議。那時的地下黨會議多在晚上召開,參會人員不大范圍通知,只是和自己的上級單線聯系,為了保守機密,開會地點臨時通知,而且不斷變換。當時黨組織會議主要在七里寺學校附近的民房、旅店里召開。開會時不許點燈,不點名、不介紹參加人和主持人、不作會議記錄,也不許交頭接耳,不互相打聽。“憑感覺,我知道有七里寺小學的熟人。”祖父對我說。通過參加秘密會議,祖父加深了對黨的工作的了解,更加堅定了跟著共產黨鬧革命的決心。二是負責傳送各類情報。祖父講,組織規定,情報一般折成比小拇指還窄的寸把長的小條,緊緊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借上街買菜的名義傳送到指定地點。為了應對隨時會發生的危險情況,紙條不許離手,也不許裝在衣袋里,更不許藏匿在目標以外的任何地方。遇到危急情況,要迅速裝做伸手摸下巴狀,把情報吞進肚子里,絕對不能泄密。“我就吞了成十回呢,幸虧沒被發現。”說起這些危險事,祖父沒有一絲懼怕。三是從一個叫侯坊(音,具體待考證)的地方給華縣地下黨捎回指示。1928年5月中旬的一天,祖父把情報送到侯坊,又從侯坊捎回了黨組織指示。祖父剛剛走到七里寺小學門前三四百米處,一個老大爺急急忙忙把他拉到墻角拐彎處,神色慌張,壓低聲音說:“小伙子,你怎么還在這里?壞家伙們正在到處尋你哩,你學校溫校長(全名溫濟厚)都讓他們殺了,現在正在到處抓你,孩子,快跑吧!”這時,祖父才知道七里寺小學校長溫濟厚也是地下黨員,還是他的上級領導。想到手里還有黨的機密,祖父急急忙忙跑到學校后圍墻拐角,趁著夜色在土墻上掏了個洞,把情報藏好,行李也沒有顧得上拿,連夜翻山越嶺回了洛南麻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