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去海外淘寶撿漏，成為許多藏家和投資客的欣喜之旅，但如今，那些費盡心力淘來的“海外遺珍”，正成為許多人血本無歸的噩夢：所謂的天價“國寶”，其實不過是些裹著炫目泡沫的普通文物甚至贗品；由各色人等埋下的“雷”，則正在海外各國等待著中國買家去引爆。
“回流文物”已經(jīng)變味
近年來，如圓明園獸首之類的海外文物屢被熱炒，“海外回流文物”一度成為中國藝術(shù)品市場最光鮮的拍品。從乾隆轉(zhuǎn)心瓶到黃庭堅的《砥柱銘》，橫空出世的天價拍品讓許多投資型藏家艷羨追捧不已。但天價的背后，其實隱藏的不只是古董商的投機炒作，還有各種各樣早晚得炸響的“雷”。
南京藏家張先生最近四處打聽，想要把自己前些年從海外拍賣行拍回來的明代青花大罐賣出去。但令他吃驚的是，當(dāng)初花上百萬美元抱回的寶貝，現(xiàn)在的估價卻不到百萬元人民幣。更讓他沮喪的是，一度對“回流文物”趨之若鶩的國內(nèi)拍賣行，如今態(tài)度卻相當(dāng)冷漠，其不愿接盤的理由是“無法保真，且估價過高無人接手……”和張先生藏品縮水相比，杭州企業(yè)家宋先生的遭遇更慘。原來，當(dāng)他把早年在國外收購的青銅器拿去估值時，被多位專家一口認定為贗品，近千萬元的投資全打了水漂。
事實上，像張先生和宋先生這樣的民間投資型藏家的遭遇，近年來越來越多。他們大多缺乏專業(yè)知識，又對海外回流文物抱有高額回報的幻想，最終只能自己吞咽苦果。當(dāng)然，回流的藝術(shù)品中不乏珍貴的文物精品，但更多的是高溢價的平庸藏品和贗品。
文物鑒定專家裴光輝表示，七八年前還是國內(nèi)拍賣行招徠買家金字招牌的“海外回流文物”，如今已經(jīng)“變味”，大有“臭大街”的意思了。“‘海外回流文物’這個概念包括兩種情況：一是從國外或中國港澳臺拍賣行競拍獲得，然后帶回中國內(nèi)地的拍品；其二是國內(nèi)拍賣公司到國外或中國港澳臺征集，然后拿回內(nèi)地拍賣的拍品。這兩種‘回流文物’均存在贗品，且比率不低，還呈逐年升高趨勢。比較而言，第二種情況下的贗品率要高于第一種情況。”裴光輝說。
而一些拍出天價的回流“國寶”，其實也不能輕信。對于這背后的利益輸送，裴光輝表示“一言難盡”，更可怕的是，一些大的拍賣公司有意將粗劣的贗品當(dāng)“國寶”拍回。“近日圈內(nèi)議論紛紛的一件據(jù)稱是從日本回流的‘北宋汝官窯盞托’，造型呆板僵硬、修胎粗糙、釉面火光四射，與宋汝瓷內(nèi)斂的寶光差距甚大。”裴光輝說，但這樣一件粗劣得連拍賣行都沒有確認其為宋官窯或汝窯底氣的低仿品，卻被國內(nèi)某專家斷定為“北宋汝官窯盞托”，最終以517.5萬港元被該專家拍回。而該拍品此前估價僅為60萬港元至80萬港元，標注也只是“12世紀高麗翡色青瓷五瓣花形盞托”，并非宋官窯或汝窯。
“新古董出口”利益鏈
文物回流后，除少部分進入各博物館，相當(dāng)大一部分進入藝術(shù)品市場，多半上了拍賣會，少部分則貼著洋標簽擺在古玩店里售賣。其中真正有價值的回流精品，藏家回購后大多珍藏，很少再拿出來交易。
在中國藝術(shù)品拍賣和收藏市場，贗品橫行早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近些年，造假作偽更蔓延至海外，大量贗品由此產(chǎn)生。裴光輝在談及這些贗品的產(chǎn)生時表示，這些贗品大多是“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這些贗品大多是中國內(nèi)地制造的，少數(shù)是國外或中國臺灣制造的。”
贗品最多出自書畫、瓷器、青銅器、玉器、硬木家具及工藝品五大類。“瓷器贗品主要出自景德鎮(zhèn)；書畫贗品主要出自河南、江浙和山東；青銅器贗品出自河南和陜西；玉器贗品多出自遼寧、安徽和江蘇蘇州；硬木家具及工藝品多出自廣東中山和福建仙游。”馬來西亞和中國臺灣從上世紀70年代起，仿造了不少元代青花瓷，有一些被當(dāng)做元青花真品捐贈給國內(nèi)博物館，這些贈品部分是在海外拍賣行上拍時的流拍品。另外，17世紀以來荷蘭代爾夫特、德國邁森和日本伊萬里瓷器，都有大量仿造中國瓷器的作品，這些作品也被當(dāng)做中國明清瓷器“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