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震廢墟中被埋小男孩”的虛假圖片,再到“7月起老人坐火車打折”的假消息……AI生成的不實信息,已成當前網絡信息生態中的重要污染源。在此背景下,“如何治理AI謠言”也成了社會關心的問題。
謠言治理,也離不開平臺參與。在9月16日的不實信息治理開放日上,抖音方面就表示,謠言治理是抖音2025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分享了平臺治理謠言的“方法論”,并宣布上線“AI抖音求真”功能。
在AI謠言為不實消息治理帶來了新挑戰的當下,借助AI技術突破“事后辟謠依賴”的被動治理模式,構建起從謠言生成預警、傳播路徑監測到內容自動澄清的全鏈條治理體系,無疑為AI謠言治理提供了新思路。
“AI謠言”已成新型網絡毒瘤
如今,AI技術在文本生成、圖片創作、視頻制作等方面的應用越來越廣泛,只需輸入幾個關鍵詞即可快速生成一篇文章、一幅圖片、一段視頻,為內容創作提供了極大便利。
但AI在重塑信息生產傳播鏈條、賦能內容創作的同時,AI也讓不實信息生產制作邁入了“低成本,高逼真”階段。
莎士比亞曾說過:謠言是一只憑著推測、猜疑和臆度吹響的笛子。到了AI時代,謠言更是一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松吹響的哨子。以往需要專門技術支撐的圖片合成、語音模仿,如今借助AI工具就可輕易完成;曾經依賴專業筆桿子的邏輯自洽作文、適合傳播文案,現在通過AIGC技術就能快速生成。
這帶來了兩大影響:一是謠言可以從“少量精心編造”轉向“批量高效生產”。在生成式AI大面積應用前,謠言制造多依賴人工編撰,耗時費力,成本高昂,但有了那些AI工具后,很多人無需依托技術背景和專業團隊,就可完成專業級內容制作,謠言生產成本更低了。
二是謠言治理難度呈指數級上升。AI生成的謠言經常會嫁接真實事件背景,呈現看似現場的畫面,引用貌似專業的數據,披上真實情形的外衣,甚至偽造權威媒體的“報道畫面”、政務機構的“公告截圖”,擬真度很高、迷惑性極強。加上謠言來源的分散、謠言數量的倍增,謠言治理難度更高了。
清華大學副教授陸洪磊就說,“AI謠言可以做到分平臺、分渠道、分時段、分媒介的定制化生成和發布,并且成本低廉,可以短時間內成倍率傳播,AI謠言間還能彼此交叉、共振與放大,辟謠難度大大增加。”
這類以圖片為憑、視頻為據為幌子的AI謠言,動輒侵害他人權益,誤導公眾認知,還制造社會恐慌、污染網絡空間,實質上已成新型網絡病毒。有些真假難辨的“小作文”,就讓企業遭遇重大損失;假消息熱傳后頻現的反轉,也讓“狼來了”在現實中頻繁上演……足見其危害之深。
“用AI治理AI謠言”是個有益有效的思路
未來學家凱文·凱利曾說過:對于科技帶來的問題,永遠不能靠減少科技來解決,而應該發明更好的科技。
AI謠言的“定制化、門檻低、識別難、破壞大”特點決定了,以往響應滯后、覆蓋有限的“人工審核+事后辟謠”被動應對模式難以應對AI謠言的挑戰。“解鈴還須系鈴人”,技術帶來的負外部性,也需要技術層面的突破性解決方案來消除。
抖音推出“AI抖音求真”功能,將AI大模型能力用在謠言治理上,對謠言“發現即管控”,就趟出了通過技術創新推動謠言治理從“被動攔截”到“主動防控”的新路徑。
在技術識別層面,引入AI大模型能力,可重構謠言治理的全鏈路。
以往謠言治理高度依賴人工,經常需等待媒體報道或機構發聲提供辟謠信號,再由運營人員將謠言信息納入數據庫,進而回查下架相關內容,單例處置時效常以“天”為單位。
隨之而來的,就是馬克·吐溫那句名言得到應驗:“當真相還在穿鞋的時候,謠言就已經跑遍半個地球了。”
但抖音謠言治理大模型如同全天候在崗的“謠言鑒定專家”,能主動召回平臺內達到一定熱度的所有資訊內容,通過“視頻信息提取—主旨提煉—聯網檢索—風險研判”的全自動化流程完成甄別。在AI賦能下,不實信息處理效率得到了提升,單例謠言的處置時效被縮短至“小時級”,大幅降低了謠言擴散風險。
由于信源庫涵蓋權威媒體報道、政務公開平臺及歷史謠言樣本,還能精準定義“內容誤導性”“公共價值”“可證偽性”等核心特征,避免人工審核的主觀偏差與精力局限,因而謠言研判的準確性也會更高。
數據顯示,將AI大模型技術引入謠言治理工作后,一個季度內平臺謠言曝光量下降67%,這是對AI治理有效性的直觀注腳。
在用戶賦能層面,“AI抖音求真”功能的推出,也能構建直達用戶的“認知防線”。
如果說后端大模型是從技術維度筑起防火墻,那“AI抖音求真”功能則是面向用戶提供甄別工具。
今年4月,抖音曾推出“辟謠卡”功能,會在用戶搜索謠言相關信息時進行提示;此次升級的“AI抖音求真”功能,則將辟謠提醒從搜索延伸至瀏覽,實現了辟謠服務全場景嵌入。
一方面,當用戶瀏覽疑似不實信息的視頻時,頁面會掛載“求真”跳轉鏈接,點擊即可進入“求真卡”查看完整事件脈絡與澄清信息;另一方面,當用戶搜索相關關鍵詞時,“求真卡”會優先呈現,包含事件溯源、權威報道、當事人發聲等核心內容,對確認謠言的信息還會顯著標注“謠言”或“存疑”標簽。
這種“遇事不明,一鍵查證”的設計,可以讓用戶從被動的信息接收者轉變為主動的真相探尋者,激發他們在信息消費場景中完成事實核查的主動性,提升其識謠辟謠的辨別力。
技術防治是屏障,多方共治是基礎
用AI治理AI謠言,形成“技術識別+用戶賦能”的雙螺旋,的確能將謠言防治的屏障筑得更高,但也要看到,謠言從生成到傳播,往往是寄附在復雜的社會土壤之上,僅依靠平臺側的積極作為、技術端的能力提升,仍無法滿足筑牢謠言防止網絡之需。
哈佛大學教授桑斯坦曾在著作《謠言》中說過,謠言有三大傳播機制:信息流瀑、群體極化、偏頗吸收。不少謠言黨就精準拿捏了受眾心理,會精準捕捉其獵奇心態、焦慮情緒,針對儲戶擔憂編造“千萬存款消失”故事,針對老年人編造“養老政策大變化”謠言……
而無論是神經學中的“大腦對壞刺激的反應比對好刺激的更強烈”,還是心理學中的“首因效應”,都表明,那些甄別能力薄弱的人群必然會成為謠言易感人群。
還有,信源污染與識別難題也會給技術治理“上難度”。謠言治理大模型的準確性高度依賴權威信源的及時性與完整性,但在實際場景中,部分突發事件的權威信息發布存在滯后性,而自媒體卻已編造“內幕消息”搶占傳播節點,此時平臺也難以立即判定其為謠言,這難免會帶來治理空窗期。
更何況,如今部分謠言制造者也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通過“模糊表述”“摻雜部分事實”等方式降低虛假特征的顯著性,其甄別難度遠高于那些“一眼假”信息。
鑒于此,要真正破解謠言治理難題,還需構建“平臺主導、媒體聯動、用戶參與”的社會共治體系。
在此過程中,平臺作為信息傳播的關鍵樞紐,需要從技術與運營等維度持續發力:借助AI提升對深度造假、隱性謠言的識別能力,建立謠言治理的透明化機制,定期發布治理報告,公開謠言特征、處置數據及功能迭代方向,并建立跨平臺的謠言數據庫共享機制,就是必要之舉。
政務與媒體機構作為辟謠主力軍,該充當起壓艙石作用:媒體當建立熱點事件的快速核查機制,第一時間發布事實信息,擠壓謠言生存空間;政務機構可借助平臺開設官方賬號,針對民生政策、公共安全等高頻謠言領域,主動發布科普內容,從源頭減少謠言滋生土壤。
提升信息發布時效性與精準性,填補信息真空,就是從源頭減少謠言滋生空間。
用戶作為信息消費者,需提升媒介素養:在蕪雜的信息環境重構了“有圖有真相”和改寫了“眼見為實”的語境中,用戶該多些謹慎采信、少些偏聽盲信,避免成為謠言傳聲筒。
抖音的“AI抖音求真”為用戶提供了查證工具,但用戶形成主動查證的意識,才能將其價值最大化。唯有每個人都能成為謠言過濾器,構建起無死角的治理網絡才不是奢望。
謠言治理的本質是對信息生態的凈化,是對社會信任的守護。所以它需要以技術為盾,更需要以共治為基。
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謠言與治謠的博弈還將長期存在。這場博弈的勝負,建基于平臺的技術創新能力,更取決于全社會的協同程度。也只有平臺堅守技術向善的底線,媒體扛起積極發聲的責任,用戶養成理性辨別的習慣,形成治理合力,才能更有力地遏制謠言的傳播,還信息生態以健康,還網絡空間以清朗。
(文/佘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