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回老家辦事的堂哥楊愛權看到楊盛敏的慘況,聯系媒體幫忙報道,之后三江縣龍泉山醫院給楊盛敏提供了免費的治療。
撿回一條命的楊盛敏,精神病也被控制住。現在,過著農民的日子。
他穿著一件白汗衫,左邊肩膀處有指頭大的小洞;黑褲子肥得像能把他整個人裝進去,褲管卷起三折還拖在腳面上,遮住了腳上的拖鞋。唯一和他現在的身份不相稱的是他單薄的身體和細膩的皮膚。
康復之后,楊盛敏被認定為一級殘疾人,拿到了殘疾人證,再也沒辦法出去工作。他開始在家里養兔子。
楊盛敏現在養了80多只兔子,買家都是同村人。兔棚就是楊盛敏用最初賣兔子的錢蓋起來的。楊盛敏想蓋一個大一點的兔場,可以養上千八百只兔子,白天放養,晚上趕回籠子睡覺,把野生兔子生意做起來。
三年前的變故,痕跡仍在。撩起褲管,楊盛敏把小腿架在小板凳上,腳踝處因為被鐵鏈銬住而化膿的傷口留下了深深的疤。“一變天,連骨頭都痛。我就是認輸了,才會重新開始。”
他抓起一把紅薯梗站起來喂給一只胖胖的大白兔,“你知道嗎?這個兔籠就是用關我的鐵籠改的。我就是屬兔子的,像不像是我被關在籠子里?”
每個月,楊盛敏都要去村衛生所去打針。每天要吃控制精神病的奮乃靜。家人最怕楊盛敏的病情反復,再也不讓他離開村子一步。
楊盛敏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顧兔子,幫家里做做農活。晚上家里人都睡了,他就點起蠟燭開始看書。他喜歡看雜志,每次有人去鎮上辦事,他就托人帶雜志來。
晚上看書到11點是楊盛敏至今堅持的習慣,只有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還不完全是一個農民。從兔棚往家里回的路上,楊盛敏一直問著北京是個什么樣的城市,難不難生活。至今只去過柳州、南寧、懷化、東莞四個城市的楊盛敏似乎還憧憬著大城市的生活。
回到楊盛敏的家,走進二樓他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寫字臺,沒有其他任何陳設。墻上掛著一個藥兜,上面綠色的字寫著龍泉山醫院,里面裝的就是楊盛敏每天要吃的奮乃靜。
寫字臺邊的地上沿著墻放了一長排書,足足堆了一米半,是舊雜志和當初楊盛敏考試時用的參考書。
楊盛敏翻出自己大學畢業時的照片和幾年前班里做的通訊錄,班里20個人,每個人的名字后面都有自己的工作單位,楊盛敏的名字在最后一個。
這個通訊錄每過幾年就會更新一次,但楊盛敏的名字后面一直都空著……(中國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