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賈平凹
商洛日報 - 商洛之窗訊(張中山)近兩年,幾個年輕朋友多次要我寫點關于賈平凹的文章,我都婉謝了。我說:“平凹現在譽滿天下,無需我說什么。我的輕重,并不能為他增色添彩,甚至會有‘我的朋友胡適之’之嫌。”他們笑我多慮了。一位朋友誠懇地說:“我們注意到你的文章中,從來沒有出現過賈平凹。平凹是商洛人,據知和你有不錯的交往,你應該寫點東西。你比平凹年長十多歲,退休已十多年了,誰還會以為你有攀附之嫌?再說,商洛像你這年齡的人,與平凹交往的不多,你知道的情況或許還有一定史料價值。”
這話也有一定道理。
我和平凹第一次見面,大概是1983年春天。記得平凹的第一部作品集《山地筆記》,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不久,我已經讀過了。散文、短篇小說,大都寫的是商洛的風土人情,讀來很親切,文字也很不錯。當時我在商南縣委工作。何丹萌陪平凹到商南采訪,縣文化館的同志給我說,賈平凹來了,你去看看。他倆是在文化館還是南關旅社一個房子住著,已記不清楚,我去時丹萌正與平凹拉扯著玩,陪我去的同志只介紹了一下就走了。第一次見面都是生疏的,我簡單給他倆說說商南的情況。丹萌也不熟,不過我和他父母、兩個姨比較熟,對這個“萌萌”是知道的,他當時大概在地區群眾藝術館工作。中午我領他倆去縣服務樓吃飯,兩三個小菜,一碗稀飯,幾根油條,簡單得有些寒磣。當時也就這條件。平凹那時怕還不滿30歲,給我的印象還是一臉娃娃氣,個兒不高,穿一件舊棉襖,話不多,很靦腆很文靜。第二天他們去了湘河,在商南跑了幾天,去了哪些地方,我也不記得了。
1985年末,我被調到地區文化局任職。第二年省里安排一些青年作家到地縣掛職深入生活。平凹和景富(京夫)都是商洛人,我和景富認識很早,1970年曾打過很長時間交道。這次掛職,京夫任商縣縣委副書記,平凹任地區文化局副局長。他還沒到職,我去行署代他接了任命書,在我的辦公室隔壁給他安排了一間辦公室,準備了一些簡單的生活辦公用品。局里開職工會時宣布了行署對平凹的任命。過了些日子平凹來報到,我說:“給你安排了一間辦公室,我想你也不必分管具體工作,就去寫作,一切自由。要到哪里去,局里有輛車,提供方便。”他說:“好!好!”很高興。后來另一位負責同志說,要不要安排平凹和大家見個面,我說作家都是自由人士,并不喜歡那些行政上的繁文縟節,我相信平凹不會見怪。就這樣我和平凹成了同事,也就日益更熟悉了。
那時方英文在地區群眾藝術館,就住我樓下。平凹和英文很熟,每天和英文圈在一起,抽煙、聊天、下圍棋,互相調侃,十分親熱。有時也有外面的熟人朋友來看平凹,他們常常一鬧騰大半夜,我只偶爾參與一下。那時平凹已經是知名度很高的作家了,但是很低調,很隨和,生活也極樸實簡單,愛吃商州家常飯糊湯、糊湯面,我沒有特意招待過他。當時他患肝炎,自己隨身帶一把小勺勺,吃飯不用我家的筷子。每次吃了飯,總是要叮嚀:“讓嫂子把我的碗用開水燙燙。”我說沒事,沒要那么認真。他卻認真地說:“這病讓人討厭。有的人我用過的碗筷人家就摔了。”他的誠懇細心倒讓我很感動。有一年他在西安八院住院,我去看他,坐了不多一會兒,他就催我走,說:“這里不能多停,這是傳染病區,你不要再來了。”他的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