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通訊員 王榮金
在山陽縣天竺山腳下的九年制學校里,有一位年逾不惑的女教師張?zhí)m英,她扎根山區(qū)學校講臺25年,從扎著馬尾的師范生,到優(yōu)秀女校長,從縣人大代表到市級勞動模范,任何時候,她始終沒有卸下當班主任的一線從教重擔,把自己活成了山里孩子眼里“不落山的太陽”。
土坯房里的“守燈人”
25年前,張?zhí)m英大學畢業(yè)背著鋪蓋卷走進即將任教的學校時,看到的是土坯房教室的窗上沒有玻璃,釘?shù)乃芰霞埍磺镲L吹得嘩嘩響。孩子們的課桌高低不齊,木凳缺胳膊少腿。雖然孩子們衣著陳舊破爛,但個個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陽還亮。山里生、山里長的張?zhí)m英知道,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山區(qū)落后面貌,只有讀好書才能改變山里人的命運。“這書,我得教好。”從此,張?zhí)m英堅定了扎根山區(qū)教育教好書的決心。
張?zhí)m英的母親是個心地善良農(nóng)村人,經(jīng)常對張?zhí)m英說:“農(nóng)村娃念書,是扒著土坎往高處走,你得多拉一把。”這話成了她的信條。有一年冬天,學生小娟的棉襖破了個大洞,寒風直往里灌,張?zhí)m英連夜給她縫好。當小娟穿著溫暖的棉襖,紅著眼眶說“張老師比娘還好”時,她忽然懂了:山區(qū)教師的講臺,不僅要教知識,更要焐熱一顆顆缺愛的心。
那時候,學校雖然通了電,可每逢雨天總跳閘。她就把家里的煤油燈帶到教室,燈芯撥得亮亮的,照著孩子們的課本,也照著她在黑板上寫的“知識改變命運”。有孩子問:“張老師,你會走嗎?”她摸著孩子的頭笑:“你們不走,我就不走。”這一諾,便是25年。
講臺上的“好母親”
“我們是一家人,你們都是我手心手背的肉。”每年開學第一天,張?zhí)m英總會把這句話揉進班會里,更揉進日常的每一件小事里。男生打球扯破褲子,她的針線笸籮總在辦公室備好,課間10分鐘就能縫出整齊的針腳;秋冬時,孩子們洗臉沒熱水,她就早早起床,用蜂窩煤爐子燒好熱水等著孩子們;怕孩子洗頭感冒,她把家里的吹風機帶來,在走廊里幫孩子吹干頭發(fā),熱風裹著洗發(fā)水的香味,成了校園里最暖的氣息。
阿文的出現(xiàn),讓她成了“不要命的老師”。阿文的父母是聾啞人,爺爺癱瘓在床10多年,奶奶快80歲了,患有眩暈癥。但生活在這樣家庭里的阿文卻十分聰慧,小升初時數(shù)學考了滿分。進入中學后卻栽進了網(wǎng)絡游戲魔圈——他躲在網(wǎng)吧通宵打游戲,考試時建群傳答案,被抓到時還梗著脖子喊:“我學的再好,家里也沒指望!”
張?zhí)m英沒罵他,只是把學校一樓的庫房騰出來,收拾好,擺上書桌,取名“特號男生宿舍”,把年級前25名的男生和阿文“捆”在一起住。那段日子,她晚上12點去查寢,凌晨兩三點也去查。有時,阿文偷偷藏手機,她就站在阿文身邊,跟他聊癱瘓的爺爺、眩暈的奶奶,“你要是垮了,這個家就真散了”。
也許是連日晝夜操勞過度,那天她正講《背影》時,突然眼前一黑,重重靠在講臺上,就在要倒地的時候,前排兩個學生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她強忍痛苦戲謔地對阿文說:“阿文,你晚上如果還玩游戲,不等你參加中考,我就一命嗚呼了。”這句話像驚雷,炸醒了阿文。他課后攥著檢討書來找她,愧疚地說:“張老師,我不玩了。我要考縣中。”后來,阿文以優(yōu)異成績被山陽中學錄取。拿到通知書后,特意到學校給張?zhí)m英鞠了個躬:“您不僅是老師,還是我的娘。”
為殘疾孩子開“一扇窗”
7年前的暑假,張?zhí)m英受一當?shù)貝坌娜耸课?,帶領天竺山鎮(zhèn)九年制學校21名孤、殘、特困學生到西安游學。波波這個雙腿殘疾的男孩,硬是被她連推帶背帶到西安游了一次。能坐輪椅的路,她就推著走,上臺階時她就背著走。游罷古城墻返回時,波波含著熱淚說:“老師,我是趴在您的背上登上了明城墻。我都忘了自己是個殘疾人!”張?zhí)m英喘著氣笑:“以后你要走的路,會比城墻還高還寬呢。”
后來,波波考上陜西中醫(yī)藥大學,全家要去咸陽陪讀,租房的錢卻沒著落。張?zhí)m英連夜在微信公眾號寫了篇《安能蹀躞垂雙翼,波波圓夢出故里》,字里行間滿是心疼:“這孩子啃著干饃刷題,輪椅碾過山路去考試,他該有個光明的未來。”文章發(fā)出兩天,4萬元捐款涌來,她一筆一筆記在本子上,連5元、10元的零錢都標注著“好心人捐”。
波波大學畢業(yè)后以筆試、面試第一的成績,被咸陽市一家中醫(yī)醫(yī)院錄用,他特意回學??磸?zhí)m英,告訴她:“老師,我現(xiàn)在能給病人看病了,就像您當年‘治’我的迷茫一樣。”張?zhí)m英看到走上工作崗位的波波,眼眶紅了——在她看來,自己這輩子沒教出什么“大人物”,卻看著一個個山里娃,從土坯房走向更廣闊的世界,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