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愛情沖杯咖啡(節選)
初見葛郁成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贊:“奇才!簡直讓人擔心他即將才盡!冷酷,中國版高倉健!”在這伙滿眼驚羨打一臉感嘆號的人群里,大部分的人還是會對葛郁成一直保留這種看法,因為不管你來到這個公司一年還是兩年,葛郁成始終都是這副奇才樣兒。
所以,整個公司暗地里敬仰葛郁成的人不少,但真正與他貼己相處的朋友卻沒有幾個。大男人不像小女子,小女子有沒有男朋友不是頂頂重要的,頂頂重要的是必須要有一兩個前貼心后貼背的閨中蜜友,以備可以隨時用來抹鼻涕或交換胭脂。
葛郁成當然不需要可以與他惺惺相惜的朋友,他有理由孤傲,并且活得很好。他是公司的頂梁設計師兼設計總監,留過洋,開過個人畫展,有自己的業余樂隊,能彈會唱,他的大腦塞滿了奇幻多維的線條,公司不能沒有他,別人也不會因為他不擅睬人就愚蠢到要去修理暗算他。最重要的一點,他收入不菲。
……
葛郁成雖然黑面但是卻相當的紅心,他借我一千塊就是個例子。當然他可以借錢給任何一個員工,但是他只和我幽默,幽默可以極大的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他只和我一起下樓共進午餐,甚至有一次,我看出了他眼里有罕見的柔情。那是我來公司的第五天,眼看著要迎接一個愉快的周末,卻在快要下班的時候辦砸了領導交辦的重要差事。漸漸灰暗下來的辦公室里,葛郁成的臉和往常沒什么兩樣,不顯山不露水,不微笑也不慍怒,我死命地看著他,想看出一絲怨意,直到兩眼生疼,滴下淚來,我看到了那張臉上漸漸劃拉出一道溫溫淺淺的笑紋。
……
黑咖啡好苦,但是顏色溫暖,我說。
黑色本來就使人想起陽光。
你能做我的太陽嗎?
咽下一口咖啡,苦澀和濃香襲擊了我的神經。
太陽是萬物之神,而你只是萬物中的小一。葛郁成打趣我。
我繃緊面部神經,直對著他。我年輕干凈的臉上只有對愛情渴望的光芒,而心里卻再也想不出一句可以傾訴衷腸的話語。
葛郁成更加樂了,他說,你不會是喜歡上我這個上司了吧?不過上司工作能力強,年紀也大,任何一個年輕姑娘都有可能對我產生想法。
說完葛郁成去買單。那么大的餐廳,里面不乏“般若”同仁。我用演唱《青藏高原》的高調喊:“葛郁成,我就是喜歡你!”
這回,他回過頭來的臉黑得異常,“沒見過你這么瘋瘋巔巔的女生!給點陽光就拉稀!”
那次以后我和葛郁成相處得很不愉快。他的傲已經深深傷害到了一個女孩子的尊嚴。我再也不會向他犯賤,早上為他泡普耳,中午為他沖咖啡,讓他去冷酷吧,去傲吧,他喜歡獨來獨往就讓他去吧。茶水間電梯里碰到也只當是撞見了鬼,熟視無睹,不驚不詫。我們的工作早已形成驚人的套路,極少需要交流。
中午休息的時候,瞄他一眼,竟然在沙發上睡得心安理得,胡子拉碴的,上面好像還有黑咖啡。
他的不應戰,我自無法報拉稀之仇。久而久之,竟有氣結,火急攻心,我懷疑自己感冒了。每天坐在電腦前,眉毛和眼睛周圍像被誰施了咒,頭痛不堪。硬撐了幾天,去藥店買了感冒藥,頭痛有所好轉,偏又咳嗽起來。先是輕咳,沒有在意,于是發展成了持久咳。
每天我在電腦前咳得觸目驚心,肝腸寸斷,他在對面埋頭簌簌地畫圖,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這個土人,八成不會用電腦畫圖。我在心里氣鼓鼓罵他,咳嗽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慘烈。到最后我都不知道究竟是病情之嚴重還是我的心理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