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洋
在文壇混了幾十年，說不愛文學是哄鬼哩。想當年看到一篇好文章比中了彩票還興奮，見人就說，像個更年期的女人。現如今世界天翻地覆，到《非誠勿擾》只要一是文學青年，24個燈爭先恐后地滅，風水輪回轉，有多少得到肯定就有多少失去，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奇怪。
人像莊稼，都有生長期，就像人到了二十來歲就不再長個子一樣。我大學畢業時才二十歲，又剛剛在國家級雜志上發了小說還得了獎，就以為自己成了神，喝令三山五岳開道，我來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那個時候真是才華橫溢，喝多了酒，呆在臭氣熏天的廁所里一夜不睡就能寫出1萬字的小說，還能在國家級的雜志上上頭條。那個時節是創作的春天，陜西的陳忠實、路遙、賈平凹這三座文學大山都談笑間灰飛煙滅，自以為還看今朝，雞毛真的飛上了天。
柳青說過，文學是以六十年為一個單元的馬拉松比賽，跑到終點才算贏家。那個在平凡世界里不想平凡的偉大的文學英雄路遙得了個中國最高獎之后早早走了。二十多年后的驚蟄前后，北京上海的電視上熱播我延安大學學兄的電視劇，孫少平站在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上吼出的那句“我不甘心”的哭嚎依然讓觀眾為不向命運低頭的人生灑淚。真照應了那句老話，有的人死了他卻活著，活在他的不死的作品里。忠實先生也在《白鹿原》找到了枕頭，寫出了沒有辦法超越的經典。我們的鄉黨平凹像個敬業守崗的勞動模范兩年寫個長篇，都15部了，能像磚頭拉一車了，我卻到了創造的更年期，沒了靈感寫作也沒了快樂可言，難道咱是方仲永，泯然眾人。不甘心呀，卻難與人言。難怪平凹大神老說，樹長得越高，天空越遼闊。有的樹一生都在長，有的樹像人一樣有生長期猛長一陣就歇下了只能長成灌木，在小小的空間里做長成姚明的白日夢。人生來平等可還是有差異的，大神和小鬼畢意坐不到一個板凳上，承認差距不丟人。
大狗叫小狗也叫，小狗不因小而自卑，還得努出吃奶的勁兒發出自己的聲音。契訶夫說過，平凹也引用過。王寶強不放棄，從群眾演員成了大腕，看來早早起來的人拾的糞肯定多，得學會勤勞持家，別想天上掉下個餡餅或者林妹妹。
羊年的春天到了，又是一個訂計劃的季節。還得不放棄，多寫好文章。盡管成不了大山，也得堆土包；盡管長不成大樹，也得用勁往上長，尋找自己不一樣的天空。不到終點，誰都不敢當霸王，何況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烏江？
昨天在一個雜志上看到著名評論家謝冕的一幅字，他八十多了，屬羊的，還不服老，想弄些事呢。他的話值得在羊年開頭與大家共勉，要有夢就要努力，說不定就實現了呢。前提是總想著幸福總在前頭，得往前走才夠得著。別到年底像謝老寫的這些順口溜：我是一只羊，快樂又健康。天天寫作業，愧無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