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音樂歌舞大行于天下。在政府機構中,太常寺是管轄音樂歌舞的機構,下設太樂署、鼓吹署和教坊,負責藝人的管理、訓練和演出。專職的樂伎稱“太常音聲人”,盛唐時期,僅長安、洛陽就有上萬人之多。在宮廷中,供奉帝王的有內教坊以及專設的女樂機構云韶院和宜春院。“自從胡騎起煙塵,毛毳腥膻滿地洛,女為胡婦學胡妝,伎進胡音務胡樂……胡音胡騎與胡妝,五十年來竟紛泊。”唐玄宗酷愛胡舞胡樂,楊貴妃、安祿山均為胡舞能手,白居易《長恨歌》中的“霓裳羽衣舞”即是胡舞的一種。那么,在唐代究竟盛行哪些樂舞?這些樂舞有沒有留下極其珍貴的歷史印記?本期我們邀請唐墓壁畫研究專家、陜西歷史博物館副館長程旭講述唐墓壁畫中風姿妖嬈的胡樂胡舞。
唐玄宗為“胡騰舞”譜曲
“唐墓壁畫中‘胡騰舞’最形象、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蘇思勖墓的《樂舞圖》”程旭說,唐玄宗喜好樂舞,設立梨園東部,樂工稱梨園弟子(后世民間戲曲界供奉唐玄宗為祖師,并稱演戲者為梨園弟子即源于此)。此外,在王公貴戚以及大官僚的家庭中,也養有私人樂隊,供主人在家庭宴會上娛樂和招待賓客。《樂舞圖》的墓主蘇思勖為唐開元、天寶時的高級宦官,官居銀青光祿大夫,故這幅壁畫表現的是墓主人生前燈前月下,華筵之上,樂伎即席表演尋歡作樂的景象。
《樂舞圖》原繪于墓室東壁,這是一幅中外樂舞交織的壁畫:漢人樂師用胡漢不同種類的樂器奏起歡快的胡騰舞曲,胡人舞師伴之跳著奔放的胡騰舞蹈。畫面展現了唐代胡漢民族藝術融合的盛況。胡騰舞者居于畫面正中,無疑是畫面的主角;兩廂的樂隊,則起烘云托月的作用。樂隊成員,皆似漢民族模樣,衣著也為漢人衣冠,但所執的九種樂器中,既有西域使入內地的胡樂樂器如箜篌、篳篥、琵琶、銅鈸、橫笛(又名“橫吹”、“羌笛”),還有漢族傳統樂器箏、笙、排簫和拍板。據考證,演奏的音樂應當就是唐玄宗新創的“胡部新聲”。這種“胡部新聲”開始是今新疆地區的舞樂,后來東傳至甘肅河西一帶,經河西漢族人民加以改造,并融合了漢族舞樂的特點而有了新的創造。開元、天寶時這種“新樂”、“新聲”盛行于長安與中原地區,成為朝野上下最為喜愛的樂舞形式。
“漢人樂師用胡漢不同種類的樂器奏起歡快的胡騰樂曲,胡人舞師隨之跳著奔放的胡騰舞蹈,展現了一幅胡漢民族同臺樂舞的情景和中外樂舞交織的畫面。這正是唐代各民族友好交往、和睦相處的生動例證,是不同文化藝術交流與融合的真實再現。”程旭表示,《樂舞圖》如實反映了盛唐時期高官貴族的行樂生活,直觀再現了當時流行樂舞的風貌,畫面看似簡單,內涵卻十分豐富,并且有時代典型性,是我們研究唐代樂舞、認識唐代社會的很有價值的史料。
楊貴妃、安祿山愛跳"胡旋舞"
"胡旋舞"是唐代流行的中亞舞蹈,西域的康居、米國等國的統治者將善舞的“胡旋女”作為貢物獻給唐王朝,深得唐王朝帝王貴族的喜愛。
據史料記載,胡旋舞的舞服一般為緋紅色襖、錦衣錦袖、綠色或者白色褲子,紅色皮靴,各色佩帶,手臂之上佩戴金銀飾品。可以想象:在激昂奔放的鼓樂聲中,胡旋女揮舞飄帶、急速旋轉,加之金銀配飾光爍耀目,令觀者陶醉其中。據程旭研究,胡旋舞以獨舞、雙人舞最為常見,也有三四人舞的。舞蹈者多為女子,無論是名媛淑女還是小家碧玉,都樂此不疲,后來男子也加入了學跳胡旋舞的行列。正如白居易詩中所描述的“天寶季年時欲變,臣妾人人學圜轉。中有太真外祿山,二人最道能胡旋。”像楊貴妃和安祿山都成為著名的胡旋舞表演者,可見唐代社會對胡旋舞的推崇和喜愛。